【楼诚报社AU】刀锋（二）
虽然第三食堂的荷叶饭有点油腻，但是明诚还是扒拉着全部吃完了。看一眼手机，还不到十二点，不用担心迟到，他便溜达着往地铁站走去。走到一半忽然觉得太渴，就在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买瓶矿泉水喝。这座城市的四月总是湿漉漉的，偶尔的一点阳光就能点亮人心，明诚发觉在午后众人小憩的时段去上班也挺逍遥。至少地铁不会太挤。
走到报社大楼、刷完临时门卡、乘电梯到达位于十二楼的要闻部时，时间还不到两点。偌大的半层被划分为一大一小，大的这部分是记者、编辑们的工位和会议室，小的那间，是部门主任明楼的办公室。
部门里似乎还没有人，房间的空旷感被放大了一倍，显得格外安静。明诚默默地走到自己被安排好的工位——靠近主任办公室那排的最里面位置，放下双肩包，打开电脑，盯着屏幕开始发呆。就在他正出神的时候，明楼的声音从隔壁传出，吓了他一激灵：
“是明诚到了吧？你进来一下。”声音里还带着倦意，似乎刚刚睡醒。
明诚走过去，见门大开着，还是敲了敲门。他看到明楼半仰在靠窗的沙发上，没戴眼镜，头发不很服帖，应该是才醒。见明诚愣直直地站在门口，明楼坐直了，揉揉眼睛，拍了拍沙发的另一半位置，招呼他坐下。
“你也来咱们部门实习了一个星期了，感觉怎么样呢？”明楼略向左侧过身子，看着这有点局促的年轻人。明诚摸摸鼻子，不好意思地笑笑，说：“这儿和我之前想象的挺不一样的，没有那么紧张刺激，还挺温馨的。”春天的暖阳照进来，给他的睫毛上涂了一层薄薄的金黄，眨眼睛的时候也不会抖落。
明楼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，说：“一直如此，都市报嘛，也不能成天打打杀杀的。平常的报道还是以发通稿为主，深入一线的采访不算多。”
明诚挠挠后脑勺，问道：“那么，明老师，我每天除了整理采访录音，还该做些什么呢？”
“怎么，觉得无所事事？”明楼挑了挑眉毛，说道。
“有点儿。”明诚窘迫地点点头。
“那就派给你一个重要任务，明诚同学，”明楼站起身，抻了抻上衣下摆，明诚也赶紧站了起来。
明楼拍了拍他的左肩，盯着他的眼睛，郑重道：“去，把十八·大以来的落马官员全部整理出来，姓名、年龄、籍贯，还有职位、落马原因以及处理结果，全都汇总成一个表格，发给我。”
“是，保证完成任务！”明诚用右手两指敬了个礼，扬了扬下巴，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像TVB警匪剧里初出茅庐、惩恶扬善的小警察，就差喊出“阿Sir”了。
领到了任务，明诚志得意满地走出明楼办公室，回到自己座位上，开始在网络上搜索起来。不就是做个表格吗，有什么难度可言呢？还说是重要任务，明明是大材小用了。可是等他打开中央·纪·委监察部的官方网站，看到那几百页的通报记录时，还是吓了一跳。
明诚叹了口气，鼓足勇气踱着步子走到明楼办公室门口，小声问：“明老师，您是急着要吗？”
明楼听他的声音就知是没了底气，便斩钉截铁地答道：“是，非常急。后天之前必须给我。”
“哦，好吧。”明诚又默默地蹭回了工位上。
门内的明楼捧起略微烫手的茶杯，小心翼翼地吹开了铁观音的叶子，吸溜着喝起来。他看了看门口的方向，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。新人嘛，总该要历练一下。
报社六点钟开始供应晚饭。一到这个点儿，各个部门的人纷纷挤进电梯，急匆匆地往位于三层的食堂走去。
要闻部的几个人总是扎堆吃饭，主任明楼、记者朱徽茵、刘陆，还有值班编辑梁仲春、吴昊等人都是一到六点就拿着饭卡下楼去。明诚通常也是在梁仲春的招呼声中不得不跟着他们走，虽然还没和这几位同事真正熟络起来，但是一起吃饭的次数的增加，能聊到一块的话题也就越来越多了。
梁仲春这人四十岁上下，在平均年龄不足三十岁的要闻部里是最“老”的，不过没什么架子，说话有时有些粗俗，却不招人讨厌。这时，他夹起一条炸到干焦的小黄鱼，端详了一下，还是皱着眉放进了自己的餐盘里。排在他身后的明诚夹了三条鱼。
梁仲春扭过头看了眼明诚的餐盘，问他：“诚诚啊，侬似上海宁伐？这么爱吃鱼。”这上海口音学得非常之刻意。
明诚又夹了一堆豆腐丝放进盘中，听到这亲昵的“诚诚”二字膈应了一下，说：“是啊。不过这鱼炸得太干了些。”
“我是武汉人，还是更爱吃武昌鱼。”梁仲春顿了顿，看向不远处已经取完餐落座的明楼，说道，“明楼也是上海人，不过好像从来不吃鱼。还是诚诚你这样好，不挑食。”
明诚还是忍不住了，看了眼梁仲春的虎牙，正色道：“梁老师您还是叫我明诚吧，我外婆都不喊我诚诚了。”
“哎呀人家不是觉得这样喊可爱嘛。”梁仲春失落地撇了撇嘴。
自从得知自己和明诚进了同一家报社，办公室还位于紧邻着的两层，纪香心里就颇感欣喜。同宿舍的两个明诚迷妹对纪香是既羡慕又嫉妒，还带着一肚子的恨意，时不时地冒出几句酸话，这反倒把纪香美坏了。可是一想到明大帅哥貌似从来没有过正式承认的女朋友，她的心又凉了半截，估摸着明诚肯定是因为眼光太高才单身至今。又想想反正来日方长，距离这么近不就是天赐良机吗？
此时此刻，她独自坐在报社食堂的一角，小口咀嚼着仅剩下的小半碗米饭，偶尔扒拉一口青菜，眼神投射向另一边正和部门同事谈笑风生的明诚的背影，还是没有勇气走过去打个招呼。
谁知坐在明诚对面的梁仲春和斜对面的明楼注意到了纪香，两人小声嘀咕了一下，一脸了然的神色。明楼看看即将吃完最后一条鱼的明诚，说到：“明诚啊，有个新来的小姑娘好像很喜欢你呢。”
明诚喝口汤，茫然四顾，说到：“谁啊？”
梁仲春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坏笑，微眯着双眼，朝纪香的方向努努下巴，说：“喏，就是那个短发女孩。”
纪香看到那边望向自己的三个男人，非但没有失措，反而站起身端起餐盘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过来打招呼：“两位老师好呀，我是明诚的同学、社会新闻部的纪香。”言罢，目光逡巡在明楼的脸上。
明楼和梁仲春一面应和着，一面用眼神催促明诚主动点，吃完和女生单聊。两人还十分默契地齐齐交了餐盘，回了办公室，留下明诚和坐到了梁仲春坐过的位置上的纪香面面相觑。
纪香打破了沉默，问明诚：“都在一个单位里，你怎么不过来找我玩耍呢？我就在你楼下，11楼，很近的。”
因为没谈过恋爱，明诚和女生说话时有时显得木木讷讷，答道：“上班有点忙，就没想起来找你。”他笑了笑，没能听出纪香言语间撒娇的意味。
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，纪香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椅，问他：“明诚，刚才坐在这儿的人是谁？你们部门的吗？”
“我们主任，明楼。怎么了？”
纪香睁大了眼睛，陶醉道：“他就是明楼？太帅了！是不是你们姓明的都是帅哥啊？”
明诚被她这偶尔流露的花痴模样刺激地摇摇头，像回答纪香，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：“我觉得明楼比我好看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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