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霎微雨

当年少日,暮宴朝欢。

【楼诚】绣口

关键词:语言学家

 @楼诚深夜60分 

明楼对十四岁的明诚讲,法文是世上最美的语言。

他给他读魏尔伦的诗歌,富有韵律感,婉转悠扬。彼时明诚刚开始学习法文,为变位时态连诵种种而苦恼,想到能有朝一日读懂这诗的含义,也就不觉得辛苦。

二十出头的明楼,声音不同于一般年轻男子的澄澈,而是深沉的,略显沧桑的。瘦削的他五官格外深邃,倚坐在草坪上,穿着白衬衫,袖子随意地挽在小臂上,慵懒地晒着太阳,他读波德莱尔《巴黎的忧郁》,偶尔提高了音调,。还是少年的明诚坐在一旁,被太阳晒得红了脸,微眯着眼睛,谛听着,怕明楼口渴,就给他倒一杯咖啡,再给自己也倒上一杯。

他们还没有去巴黎,也未曾真正地忧郁过,所有的哀伤尚且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。


在伏龙芝的两年里,明诚大多数时候讲俄语,讲中文的机会实在太少。他有时候会想,若是大哥讲俄语,会是什么样的?

窗外的雪下得越发的紧了,为了御寒,他跟着苏联同学喝伏特加,鼻尖还是冻得微红。同屋的几个人大声说笑着,明诚不时地应付几句,思绪早就飘回了巴黎。那儿的冬天可好过多了,大哥不必裹得像个粽子,大概会穿着藏蓝或深棕色的大衣,撑一把伞,风度翩翩的样子引得行人瞩目,在走进咖啡馆的一瞬间被热气迷蒙了眼镜。

安德烈看出了他的走神,和其他人戏谑,说“诚一定是在想心爱的姑娘”。明诚自嘲地笑笑,心想我这爱人比姑娘还让人不放心,身边没了自己,兴许连最基本的三餐都搞不定。他想起有一次明楼重感冒,自己请了一天的假留在家里照顾他,喂他喝粥的时候明楼调侃说阿诚你真成了“贤内助”了,还调皮地戳戳自己带点婴儿肥的脸颊。

明诚在心里悄悄给那人写情书,用中文,大胆直白,还援引了不少他教过的诗句。可是一旦真的诉诸笔端,便成了再简单不过的嘘寒问暖、饮食起居,“玲珑骰子安红豆,入骨相思知不知”化作“不要总熬夜”、“天冷勤添衣”。


新政府里的工作人员个个怕明长官,私底下唤他“大老虎”。明秘书知道了,觉得这称呼着实可爱,不过比起老虎,明楼似乎更像只大猫,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,内里却是顶温驯敦厚的。

大老虎巧舌如簧,最擅长辩白,明诚认为他就算是把煤球说成白色的,旁人还会深信不疑地鼓掌,称赞他“博闻强识”。

不仅是大老虎,大猫也极会讲话,姿态就很不一样了。

多数时候,明诚面前的大猫就是猫,没了半分老虎的强硬,乖巧又憨直。他会讲绵绵情话,惹得明诚脸红到脖子根,自己还面色不改,眼神直勾勾的,仿佛能看尽明诚的心底事;明诚手足无措时,大猫环抱住他,抚他的背,温度透过衣服传达到身体里,还对着明诚的耳朵,用极能抚慰人心的声音讲“别害怕,你有我呢”;偶尔大猫也会淘气地撩骚,又或是义正言辞地说要“整肃家风”,却被笑意盈盈的眼睛出卖了本心。

只有一种情况下,大猫会在明诚面前展露大老虎的本色。他会不容明诚躲闪,气势逼人,虎视眈眈,甚至会粗暴地破坏环境、撕毁衣服,这时候明诚真觉得自己成了老虎的猎物。老虎在嘶吼着,不给明诚反抗的机会,口中还一本正经地告诫着:“青瓷同志,这是眼镜蛇下达的命令”,“青瓷,你无处可逃”……


在刀尖上行走,害怕祸从口出,两人常常只能相对无言。但即使是沉默的时候,明诚也能透过明楼的眼神、细微动作而知晓他的心思,明楼亦是如此——这是只属于他们的默契,不足为外人道。

倒也胜过了千言万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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